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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城还是扎根(下篇)
——北大荒知青故事(二十三)
四合院的闲人
北大荒生活是我们从未有过的,与城市有天壤之别的生活体验。虽然苦、累,但是就如同“五四运动”的青年一样,有股自我献身和改天换地的憧憬,这正是最困难、最危险中生活下去的支撑点。
那时申请入党,是一件崇高郑重的事情,当递交申请时,自己的心因激动而怦怦乱跳,那份感觉纯真而又带着坦然,更没有一丝一毫功利的企图。因为那时,父母兄长和英雄是我们的榜样,人做得简单率真,生活也变得轻松得多。
去北大荒的第四年,终于获准回家探亲。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天,但来自亲人和朋友的信息很快输入我们的头脑中。比我们小的学生几乎都留在城市,他们当了工人、售货员、服务员,还有留在学校的。最差的也是北京近郊插队,随时都可以回家改善伙食,哪怕洗个澡。对我这个四年没洗澡的女孩来说(幸好没长虱子),他们几乎生活在天堂里。有一次在公共汽车上,忽然发现自己扶着把手的手比男生的还要黑,那一瞬间明白:城乡之间的差距已经体现在自己身上,再也不是父亲常说“养尊处优”的女孩了。
那年,我终于把自己十二岁时磕掉的牙补好了,可以张开嘴大笑。我到战友家送东西,受到家长的热情款待,深深体会到父母思念远方孩子的感情。这时,心底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:为什么要扎根边疆?在哪里不是为人民服务呢?工人,那是领导阶级啊。临回北大荒时,妈妈为我准备了一套数理化教科书,嘱咐我复习功课,做上大学的准备。
读书学知识,成为我心中强烈的梦想。
我到团部工业办公室工作不久,听说老连队团支部正在就“扎根边疆”进行签字活动。几位热血知青表示要永远扎根,不上学、不当工人、不当兵等等。为此我有一种预感:这是不可行的!
于是,急忙用信件或电话和我的朋友们进行辩论,各自说着不同的观点。我竟然重复了当年排长说的话:“在哪都是革命,只是分工不同啊!”当然,我不可能制止这个活动。但是在内心,为他们不切实际的想法和作为而苦恼,感受到强烈的无助和无奈。
年底,我接到妈妈单位按照规定办理的调令:作为符合北京返城条件的知青,批准回北京工作。告别北大荒是痛苦的选择,但又是不可避免的。第二年春天,团部的知青们全部返城上了大学,好朋友娟进入同济大学建筑系。
四人帮打倒后,知青返城潮出现了。
多少人挣扎在返城的努力和实现中,知青们以雷霆万钧之势,在短短几年重新涌回城市和家庭。他们面对新的就业和新的生活,一切从头做起。到八十年代初,我们连队没有留下一个人,全部回到城市。
实践证明,当理想消失的时候,精神上的苦闷要比肉体上的痛苦强烈百倍。我的同学和朋友们都走过一条困难重重的路,年轻的我们,将面对更严峻艰难的考验,回城后的路仍然曲折。
命运就是这样左右着人生。渴望的未必得到,没想要的却轻而易举。
——完——
2009年9月写于华盛顿 DC
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
iLancet: “四年没洗澡” 这个有点意思。为什么呢?北大荒不缺水啊。天气冷?至少半年是零上吧。再说,北大荒有的是烧水取暖的木材啊。
不讲卫生的生活习惯?换句话说, ...
iLancet: 我当然想到了没有浴室啊。问题是浴室是人盖的不是树上长的。
做几个大的能杀猪的洗澡木盆/桶很难嘛?在地窖里保温很难吗?
且不说还是知识青年,还是工兵二连。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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