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温,一连串,饱满着火烧和汗水,无法滴下来,虎视眈眈地围追堵截。一枚银龟子突然便牺牲在窗台。隔天,一枚金龟子飞进窗里,稳稳被捏在三个手指间。奔向阴凉的代价,生命皆可抛乎?考完初中,迫不及待地去河边树林抓好多金龟子银龟子,上海话叫“金武虫银武虫”。还有一头乌黑铮亮威风凛凛的天牛。大汗淋漓中满心欢喜,哪管后来长途跋涉读了三年无名中学呢。那些遥远的酷暑,就站在窗前纷纷扬扬想念起来了。爬上大树掏鸟窝呀,做团面筋去粘贴知了呀,水田内摸到螃蟹用泥巴堆积住呀,挥舞着细细竹竿打击雨前密密麻麻的蜻蜓呀,冲入河湖练习“狗爬式”呀,翻墙挖洞秘密潜入同济新村看电影呀,悄悄溜进三楼阳台偷看某某父母洗澡呀,勇往直前地和他班男生进行泥巴战呀,还记得不知为什么被厂区猛犬追逐那个狂奔呀...单项的、复式的,深刻的、浅淡的,小时候的、小小时候的,都是火烧天满头汗。人人说我是那种“老实人”,安安静静文文雅雅的外观形象。小朋友知道,又是个“闷皮好友”而已。想起来,闷笑,真到今日,内心的不安分依旧波涛汹涌,“野性”依旧呀。只是,热火朝天的“野趣”唯吾唯怡唯念唯珍唯记了。
俯首金龟,却在挣扎手指用力间。
这么多年,又见,开启尘封页面,仿佛一颗按钮,相逢总是久别重逢,又见总是你我再见。多好?
我拉开移窗,张开手掌,让回忆飞向烧着的夏天蓝色苍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