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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回忆录【战胜自我】系列『人间地狱』
老黑鱼 二〇一二年六月再改
他自表皮向内
吟,每天都看见两名护士进入隔离室给他处理创面、上药,没有皮肤的地方,多用
薄纱布沾特制粘性消毒液贴附,以免暴露太多毫无抵抗能力的肌体造成并发症等。
军区总医院内最悲惨的世界里最悲惨的人应该就是生不如死的老刘。说句心里话,
老刘痛苦地活着并和大家日夜凄凄相伴,是特护病房所有人的参照点和一盏灯,是
激发隔离病房外的每个人多一份活下去勇气的最有效能源库。这比很多前来探望的
人们那些鼓励话语要更具现实意义,至少我在那一刻决定,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自我!
不知为何,我在进入特护病房前并没有更换病号服,而是除去外装上身只剩内衣,
下身仅退去外层军裤。左脚面有一块面积约5×4平方厘米1.5度烫伤,也已
经处理过并涂药做了包扎。和头部手部的伤势比较,那点面积根本不算什么,因为
我根本就没有感到脚部疼痛的存在。
这时我被安置在上半身摇起呈四十五度倾角的病床上,由于后脑烫伤也不轻,所以
在肩部和脖子处用枕头支撑着不许头部接触床铺,然而、没几分钟就发现这种姿势
根本不行,因为开放的面部开始向外不停地渗出液体,如小雨不断点点滴下。
深度烫伤皮肤外渗的蛋白血浆,是最易繁殖生长的细菌的高营养成分,不保持一定
程度的皮肤干燥,感染首先是大问题,也很难使再生新皮有立足之地,是后期恢复
的一大障碍。面部毁容变形或面部留下皱褶疤痕,除了是因为自身内部产生“瘤状
激素”,也和恢复的时间过长有很大的关系。新芽出土、蝉蛹脱壳,越快越好,时
间就是“生命”!这时,前面提到的摄影棚常见场景---多盏平光、散光灯
就派上了用场。为了保证面部的“干燥”,尽快封闭汹涌的蛋白血浆外溢通道,三
支两千瓦的辐射灯移到了我的头前,侧前方左右各一支,还有一支随时备用,一场
无尽无止的 “烘烤刑”从此开始……
开放式疗法是当时比较大胆的烧伤治疗法,面部头部只要不是三度以上的烧伤烫伤,
一般不包扎,而是采取加强内部循环、提高皮肤再生能力,红外线辐射烘干,创面每
日多次清洁,涂药等蚂蚁啃骨头式的内外齐下手慢煎缓熬的综合手法治疗。我的胳膊
上打着点滴,不断补充着葡萄糖液保证不至于脱水,同时点滴半透明的蛋白血浆以维
持出入平衡。面前不断更换厚厚的纱布,接那滴下的液体,辐射灯让我在大冬天感到
难熬的酷热,浑身汗淋淋湿透了衣服。身体定格在坐姿上,失去姿势变换的自由如同
坐禅。脑袋感到强烈的压迫,太阳穴和头部其他动脉怦怦直跳,好像随时都要炸裂。
时针指向了八点二十分,病房的门口出现了父亲和母亲的身影,他们是得到特许才进
来的。
从进入手术室到移至病房病床这段时间内,我几乎一直在拼命地盼望自己的母亲快快
到来,因为我的母亲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疗工作者。
狭窄的眼睛缝隙,看见父亲的眼眶里闪着泪花,我心里一热,有一种对不起父母的痛
楚掠过心头……
母亲的举动让我顿时觉得自己绝对有救了。“让我看看,没事,没有问题,会治好的,
不要伤心。”最了解自己儿子的母亲,看出我很沮丧很悲观的内心活动,用一种坚定
自信口吻说到。并拿出自己的手帕,为我开始擦身上的汗水。母亲镇定自若的鼓舞是
当时最大的安慰,精神上的最大支柱,我紧张了四个多小时的肢体和心脏一下子放松
了许多。我含糊地低声叫一声:“妈…”就把后半句“你救救我”咽回了肚子里,低
下头不再言语,任凭脸上的渗出液体滴下。
这时、罗主任在梁医生和两名护士的陪同下前来查房,他一进门先给我父亲行了一个
敷衍了事的军礼,就径直走到我的床前,粗粗看看我的头部各处目前的状况,说:
“情况还好,可以控制住,不要躺下不要压迫后脑,特别是两个耳朵。”又用手捅捅
我的耳朵继续笑嘻嘻地说道:“你这个耳朵基本已经半生不熟了,我现在一用力就可
以拿下来,切切就可以作下酒菜了,千万不能挤压。”
当着我父母的面,罗主任这番话让在场的人哭笑不得,母亲倒是明白,立刻要求小护
士拿来卷筒纱布,为了固定前倾坐姿,开始在我的腋下胳膊肩膀处缠绕,并要来两个
输液架,固定绑于窗户床头等处,再把绑纱布绳索系在架子上,采取轻轻牵引身体的
方法,尽力保护,不使昏睡后的我头部受压,和减少颈部腰部的长时间受力。
此时罗主任巡视其他病号也结束,他回来说:“请首长和我们去办公室商量一些事。”
父母和罗主任、我研究所所长、大学领导等一起做出的决定是:纯粹工伤,报上级请
求记功,全力以赴不惜余力治疗,两人手术、住院等费用我所和校方统一出资,我母
亲从所属医院脱产带薪全天候陪护,除医院提供的最好营养伙食外,另追加数百元,
单独加强高蛋白高皮质食物补给等等。
然而、住院的最初两个星期,我无法从口腔进食,嘴根本就张不开,只有
关缝隙是可以利用的,无法咀嚼,只能用一根细软管灌一些牛奶、稀饭、鸡蛋汤等,
喉咙烧伤水肿下咽困难,采取的是高位水位差形式的灌食,输液也同时进行,这样自
己摄取营养和静脉注入营养里外结合,以达到自身恢复为主的目的,这些大部分都是
母亲亲手操作的。
当晚,在母亲一夜没合眼地与烧伤恶魔的奋战下,我度过了一个无法入睡恍恍惚惚无
比难过的通宵。
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左右,不知谁透露了风声,此时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、未婚妻
鱼婆,突然出现在病房内我的床前,我顿时大吃一惊,出了一身冷汗!
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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