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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度 5 稻草 2014-9-7 10:15
《杜伊诺哀歌》 - 诗歌作品: 第一首    如果我哭喊,各级天使中间有谁    听得见我?即使其中一位突然把我    拥向心头;我也会由于他的    更强健的存在而丧亡。因为美无非是    我们恰巧能够忍受的恐怖之开端,    我们之所以惊羡它,则因为它宁静得不屑于    摧毁我们。每一个天使都是可怕的。    于是我控制自己,咽下了隐约啜泣之    诱唤。哎,还有谁我们能    加以利用?不是天使,不是人,    而伶俐的牲畜已经注意到    我们在家并不十分可靠    在这被解释的世界里。也许给我们留下了    斜坡上任何一株树,我们每天可以    再见它;给我们留下了昨天的街道    经及对于一个习惯久久难改的忠诚,    那习惯颇令我们称心便留下来不走了。    哦还有夜,还有夜,当充满宇宙空间的风    舔食我们的脸庞时——,被思慕者,温柔的醒迷者,    她不会为它而停留,却艰辛地临近了    孤单的心。难道她对于相爱者更轻松吗?    哎,他们只是彼此隐瞒各自的命运。    你还不知道吗?且将空虚从手臂间扔向    我们所呼吸的空间;也许鸟群会    以更诚挚的飞翔感觉到扩展开来的空气。    是的,春天需要你。许多星辰    指望你去探寻它们。过去有    一阵波涛涌上前来,或者    你走过打开的窗前,    有一柄提琴在倾心相许。这一切就是使命。    但你胜任吗?你可不总是    为期待而心烦意乱,仿佛一切向你    宣布了一个被爱者?(当伟大而陌生的思想在你    身上走进走出并且夜间经常停留不去,这时    你就想把她隐藏起来。)    但你如有所眷恋,就请歌唱爱者吧;他们    被称誉的感情远不是不朽的。    那些人,你几乎嫉妒他们,被遗弃者们,你发现    他们比被抚慰者爱得更深。永远重新    开始那绝对达不到的颂扬吧;    想一想:英雄坚持着,即使他的毁灭    也只是一个生存的借口:他的最后的诞生。    但是精疲力竭的自然却把爱者    收回到自身,仿佛这样做的力量    再用不到第二回。你可曾清楚记得    加斯帕拉·斯坦帕,记得任何一个    不为被爱者所留意的少女,看到这个爱者的    崇高范例,会学得"我也可以像她一样"吗?    难道我们这种最古老的痛苦不应当终于    结出更多的果实?难道还不是时候,我们在爱中    摆脱了被爱者,颤栗地承受着:    有如箭矢承受着弓弦,以便聚精会神向前飞跃时    比它自身更加有力。因为任何地方都不能停留。    声音,声音。听吧,我的心,就像只有    圣者听过那样:巨大的呼唤把他们    从地面扶起;而他们却一再(不可能地)    跪拜,漠不关心其它:    他们就这样听着。不是你能忍受    神的声音,远不是。但请听听长叹,    那从寂静中产生的、未被打断的信息。    它现在正从那些夭折者那里向你沙沙响来。    无论何时你走进罗马和那不勒斯的教堂,    他们的命运不总是安静地向你申诉吗?    或者一篇碑文巍峨地竖在你面前,    有如新近在圣玛丽亚·福莫萨见到的墓志铭。    他们向我要求什么啊?我须悄然抹去    不义的假象,它常会稍微    妨碍他们的鬼魂之纯洁的游动。    的确,说也奇怪,不再在地面居住了,    不再运用好不容易学会的习惯了,    不给玫瑰和其它特地作出允诺的    事物赋予人类未来的意义;    不再是人们在无穷忧虑的双手中    所成为的一切,甚至抛弃    自己的名字,不啻于一件破损的玩具。    说也奇怪,不再希望自己的希望。说也奇怪,    一度相关的一切眼见如此松弛的    在空中飘荡。而死去是艰苦的    并充满补救行为,使人们慢慢觉察到    一点点永恒。——但是,生者都犯了    一个错误,他们未免泾渭过于分明。    天使(据说)往往不知道,他们究竟是    在活人还是死人中间走动。永恒的激流总是    从两个区域冲走了一切世代    并比两者的声音响得更高。    他们终于不再需要我们,那些早逝者,    他们怡然戒绝尘世一切,仿佛长大了    亲切告别母亲的乳房。但是我们,既然需要    如此巨大的秘密,为了我们常常从忧伤中    产生神圣的进步——:我们能够没有他们吗?    从前在为林诺的悲悼中贸然响过的    第一支乐曲也曾渗透过枯槁的麻木感,    正是在这颤栗的空间一个几乎神化的青年    突然永远离去,空虚则陷于    现在正迷惑我们、安慰我们、帮助我们的    那种振荡——这个传说难道白说了吗?      1912年2月21日,杜伊诺       第二首    每个天使都是可怕的。但是,天哪,    我仍然向你歌唱,几乎致命的灵魂之鸟,    并对你有所了解。托拜阿斯的时日    到哪儿去了,当时最灿烂的一位正站在简朴的大门旁,    为了旅行稍微打扮一下,已不再那么可怕了;    (少年面对着少年,他正好奇地向外张望着)。    唯愿大天使,那危险的一位,现在从星星后面    向下只走一步,走到这里来:我们自己的心将    向上一击而把我们击毙。你们是谁啊?    早熟的成就,你们是创造的骄子,    一切制作的顶峰,晨曦映红的    山脊,——繁华神祗的花粉,    光的关节,走廊,阶梯,宝座,    本质构成的空间,喜悦构成的盾牌,暴风雨般    迷醉的情感之骚动以及突然间,个别出现的    镜子:它们把自己流出来的美    重新汲回到自己的脸上。    因为我们在感觉的时候蒸发了;哦我们    把自己呼出来又呼开去;从柴焰到柴焰    我们发出更其微弱的气息。这时有人会告诉我们:    是的,你进入了我的血液,这房间,春天    被你充满了……这管什么用,他并不能留住我们,    我们消失在他的内部和周围。而那些美丽的人们,    哦谁又留得住他们?外貌不停地浮现在    他们脸上又消失了。有如露珠从晨草身上    我们所有一切从我们身上发散掉,又如一道蒸腾菜肴    的热气。哦微笑,那儿去了?哦仰视的目光:    新颖、温暖、正在消逝的心之波——;    悲哉,我们就是这一切。那么,我们化解于其中的    宇宙空间是否带有我们的味道?天使们是否真正    只截获到他们的所有,从他们流走的一切,    或者有时似乎由于疏忽,其中还剩下一点点    我们的本质?我们是否还有那么些被搀合在    他们的特征中有如孕妇脸上的    模糊影子?他们在回归于自身的    漩涡中并未注意这一点。(他们本应注意到。)    如果天使懂得他们,爱者们会在夜气中    交谈一些奇闻。因为看来万物都在    隐瞒我们。看哪,树木存在着;我们所住的    房屋还立在那儿。我们不过是    经过一切有如空气之对流。    而万物一致迫使我们缄默,一半也许    出于羞耻,一半出于不可言说的希望。    爱者们,你们相互称心如意,我向你们    询问有关我们的问题。你们伸手相握。你们有所表白吗?    看哪,在我身上也可能发生,我的双手彼此    熟悉或者我的饱经风霜的    脸在它们掩护下才得到安全。这使我多少有    一点感觉。可谁敢于为此而存在?    但是你们,你们在另一个的狂喜中    不断扩大,直到他被迫向你    祈求:别再——;你们在彼此的手中    变得日益富裕有如葡萄丰收之年;    有时你们消逝了,只因为另一个人    完全占了上风:我向你们询问我们。我知道    你们如此沉醉地触摸,是因为爱抚在持续,    因为你们温存者所覆盖的地方并没有    消失;因为你们在其中感觉到纯粹的    绵延。于是你们几乎向自己允诺了    拥抱的永恒。但是,当你们经受住    初瞥的惊恐,窗前的眷恋    和第一次、仅仅一次同在花园里散步:    爱者啊,你们还是从前的自己吗?当你们彼此    凑近对方的嘴唇开始啜饮——:饮了一口又一口:    哦饮者会多么不寻常地规避这个动作啊。    在阿提喀石碑上人类姿势的    审慎难道不使你们惊讶吗?爱与别离可不是    那么轻易地置于肩头,仿佛是由别的    什么质料做成的,而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?记住那双手,    它们是怎样毫无压力地歇着,纵然躯干中存在着力量。    这些自制者们由此而知:我们走得多么远,    我们这样相互触摸,这就是我们的本色;诸神则    更强劲地抵住我们。可这是诸神的事。    唯愿我们能够发现一种纯粹的、抑制的、狭隘的    人性,在河流与岩石之间有属于我们的    一小片果园。因为我们自己的心超越了我们    正如当初超越那些人。而我们不再能够    目送它成为使人宽慰的图像,也不能成为    它在其中克已有加的神圣的躯体。       1912年1-2月,杜伊诺       第三首    歌唱被爱者是一回事。唉,歌唱    那个隐藏的有罪的血之河神是另一回事。    他是她从远方认识的,她的小伙子,他本人    对于情欲之主宰又知道什么,后者常常由于孤寂,    (少女在抚慰情人之前,常常仿佛并不存在,)    唉,从多么不可知的深处流出,抬起了    神头,召唤黑夜从事无休的骚乱。    哦血之海神,哦他的可怕的三叉戟。    哦他的由螺旋形贝壳构成的胸脯的阴风。    听呀,夜是怎样变凹了空了。你们星星,    爱者的欢悦难道不是从你们发源而上升到    被爱者的脸上么?他不正是从纯洁的星辰    亲切地审视她纯洁的面庞么?    你并没有,唉,他的母亲也没有    使他将眉头绉成期待的弧形。    他的嘴唇弯出丰富的表情,    不是为了凑向你,对他有所感触的少女,不是为了你。    你果真认为,你轻盈的步态会那么    震撼他么,你,像晨风一样漫游的你?    诚然你惊吓了他的心;但更古老的惊愕    却在那相撞击的接触中冲入了他体内。    呼唤他吧……你完全不能把他从玄秘的交游中呼唤出来。    当然,他想逃脱,他逃脱了;他轻松地安居于    你亲切地心,接受自己并开始自己。    但他可曾开始过自己呢?    母亲,你使他变小,是你开始了他;    他对你是崭新的,你在崭新的眼睛上面    拱起了友好的世界,抵御着陌生的世界。    当年你干脆以纤细的身材为他拦住    汹涌的混沌,那些岁月到哪儿去了?    你就这样向他隐瞒了许多;你使那夜间可疑的    房屋变得无害,你从你充满庇护的心中    将更富于人性的空间和他的夜之空间混在一起。    你并没有将夜光放进黑暗中,不,而是放进了    你的更亲近的生存,它仿佛出于友谊而闪耀。    哪儿都没有一声吱嘎你不能微笑着加以解释,    似乎你早就知道,什么时候地板会表现得……    于是他聆听着,镇静下来。你的出现,温柔地,    竟有许多用途;他的命运穿着长袍踱到    衣柜后面去了,而他的不安的未来恰好    与那容易移动的布幔皱褶相称。    而他那被安慰者,躺着时分,在昏然    欲睡的眼睑下面将你的轻盈造型    之甜蜜溶化于被尝过的睡前迷离之中——:    他本人仿佛是一个被保护者……可是在内心:谁会    在他内心防御、阻挡那根源之流?    唉,在睡眠者身上没有任何警惕;睡着,    但是梦着,但是在热昏中:他是怎样着手的。    他,那新生者,羞怯者,他怎样陷入了圈套,    并以内心事件之不断滋生的卷须    与模型,与哽噎的成长,与野兽般    追逐地形式交织在一起。他怎样奉献了自己——。    爱过了。    爱过他的内心,他的内心的荒芜,    他身上的这个原始森林,在它缄默的倾覆上面    绿油油地立着他的心。爱过了。把它遗弃了,从自己的    根部走出来走进强有力的起始,    他渺小的诞生在这里已经被超越。爱着,    他走下来走进更古老的血液,走进峡谷,    那儿潜伏着可怕的怪物,饱餐了父辈的血肉。而每一种    怪物都认识他,眨着眼,仿佛懂得很多。    是的,怪物在微笑……你很少    那么温柔地微笑过,母亲。他怎能不    爱它呢,既然它对他微笑过。在你之前    他就爱过它,因为,既然你生了他,    它就溶入使萌芽者变得轻飘的水中。    看哪,我们并不像花朵一样仅仅    只爱一年;我们爱的时候,无从追忆的汁液    上升到我们的手臂。少女啊,    是这么回事:我们在我们内心爱,不是一个,一个    未来者,而是    无数的酝酿者;不是仅仅一个孩子,    而是像山脉废墟一样安息在    我们底层深处的父辈们;而是往昔母辈的    干涸的河床——;而是在多云或    无云的宿命下面全然    无声的风景——:这一切都先你一着,少女。    而你自己,你知道什么——,你将    史前时代召遣到爱者身上来。是什么情感    从逝者身上汹涌而上。是什么女人    在那儿恨你。你在青年人的血管中    煽动起什么样的恶人啊?死去的    孩子们希望接近你……哦轻点,轻点,    给他安排一项可爱的,一项可靠的日课,——把他    引到花园附近去,给他以夜的    优势……    留住他……      1912年,杜伊诺;1913年,巴黎       第四首    哦生命之树,何时是你的冬天?    我们并不一条心,并不像候鸟那样    被体谅。被超过了而且晚了,    我们于是突然投身于风中并    坠入无情的池塘。我们同时    领悟繁荣与枯萎。    什么地方还有狮子在漫步,只要    它们是壮丽的,就不知软弱为何物。    但如我们专注于一物,我们就会    感觉到另一物的亏损。敌意是我们    最初的反应。爱者们相互允诺    幅员,狩猎和故乡,难道不是    永远在接近彼此的边缘么。    于是,为了一瞬间的素描    辛苦地准备了一层反差的底色,    好让我们看得见它;因为人们    对我们十分清楚。我们并不知道    感觉的轮廓,只知道从外部使之形成的一切。    谁不曾惶恐地坐在他的心幔面前?    心幔揭开来:布景就是别离。    不难理解。熟悉的花园,    而且轻轻摇晃着:接着来了舞蹈者。    不是他。够了。不管他跳得多么轻巧,    他化了装,他变成一个市民    从他的厨房走进了住宅。    我不要这些填满一半的面具,    宁愿要傀儡。它填满了。我愿忍受    它的躯壳和铁丝和外表的    面貌。在这里!我就在它面前。    即使灯火熄灭了,即使有人    对我说:再没有什么——,即使空虚    带着灰色气流从舞台吹来,    即使我的沉默的祖先再没有    一个人和我坐在一起,没有女人,甚至    再没有长着棕色斜眼的儿童:    我仍留下来。一直观看下去。    我说得不对吗?你,品尝一下我的、    我必然之最初混浊的灌注,父亲,    你就会觉得生活对我是多么苦涩,    我不断长大,你便不断品尝,且忙于    回味如此陌生的未来,检验着    我的朦胧的凝视,——    你,父亲,自你故世以来,常常    在我的希望中为我感到忧惧,    并为我的一小片命运而放弃了    恬静,尽管死者是多么恬静,放弃了    恬静的领域,我说得不对吗?而你们,    我说得不对吗?你们会为我对你们的爱    的小小开端而爱我,可我总是脱离那开端,    因为你们脸上的空间,即使我爱它,    变成了你们不复存在的宇宙空间……当我高兴    等待在傀儡舞台面前,不    如此全神关注着,以致最后    为了补偿我的凝望,那边有一个天使    抓起傀儡躯壳,不得不扮角出场了。    天使和傀儡:接着终于演出了。    接着由于我们在场而不断使之    分离的一切团圆了。接着从我们的季节    首先出现整个变化的轮回。于是天使    从我们头上扮演下去。看哪,垂死者们,    他们难道揣测不到,我们在此所完成的    一切是多么富于托词。一切都    不是真。哦童年的时光,    那时在外形后面不仅只有    过去,在我们前面也不是未来。    我们确实长大了,有时迫不及待    要快些长大,一半是为了奉承    另一些除了长大便一无所有的人们。    而且在我们孤独时我们    还以持久不变而自娱,伫立在    世界和玩具之间的空隙里,    在一个一开始就为    一个纯粹过程而创建的地点。    谁让一个孩子显示他的本色?谁把它    放在星宿之中,让他手拿着    距离的尺度?谁使孩子死    于变硬的灰色面包,——或者让死    留在圆嘴里像一枚甜苹果    噎人的果核?……凶手是    不难识破的。但是这一点:死亡,    整个死亡,即使在生命开始之前    就那么温柔被包含着,而且并非不吉,    却是无可描述的啊。      1915年22-23日,慕尼黑       第五首     献给赫尔塔·柯尼希夫人    但请告诉我,他们是谁,这些江湖艺人,比我们自己    不要短暂一些的人们,他们从早年起就被一个    不知取悦何人而永不满足的愿望紧迫地绞榨着?它绞干    他们,弄弯他们,缠绕他们,摆动他们,    抛掷他们,又把他们抓回来;他们仿佛从    抹了油的、更光滑的空气里掉下来,掉到    破烂的、被他们无止尽的    跳跃跳薄了的地毯上,这张遗失在    宇宙中的地毯。    像一块膏药贴在那儿,似乎郊外的    天空撞伤了地球。    而且勉强在那儿    直立着,在那儿被展示着:像几个站在那儿的    词首大写字母……,甚至那一再来临的手柄,为了开心,    又把最健壮的男人滚转起来,有如    强者奥古斯特在桌上    滚转一个锡盘。    唉,围着这个    中心,凝视的玫瑰:    开放了又谢落了。围着这个    捣杵,这片为自己的    花粉所扑击的雌蕊,一再孕育出    厌恶之伪果,他们自己    从不知觉的厌恶,——以微微假笑的厌恶    之最薄的表面闪闪发光。    那边是憔悴的满脸绉纹的举重人,    他而今老了,只能打打鼓,    萎缩在他庞大的皮肤里,仿佛以前它曾经    装过两个男人,另一个已经    躺在墓地里,这一个却活得比他更久,    耳已聋,有时还不免    错乱,在这丧偶的皮肤里。    但那年轻,那个男人,他似乎是一个脖颈儿    和一个尼姑的儿子:丰满而壮实地充塞着    肌肉和单纯。    哦你们,    曾经收到一片    淡淡的哀愁有如一件玩具,在它一次    久久的复元期中……    你,砰然一下,    只有果实知道,还没有成熟,    每天却上百次地从共同    构筑的运动之树(那比流水还快,在几分钟    之内包括春夏和秋季的树)堕落——    堕落下来又反弹在坟墓上:    有时,在半晌中,一阵爱慕试图    掠过你的脸,迎向你颇不    慈祥的母亲;可那羞怯的    几乎没有试投过的目光,就在你的    表面已经磨损的身上消失了……于是又一次    那人拍掌示意让你跳下来,每当你不断腾跃的    心脏明显感到一阵痛苦之前,你的脚掌    就有了烧灼感,比那痛苦的根源更占先,于是    你的眼里迅速挤出了一两滴肉体的泪水。    虽然如此,却盲目地    出现了微笑……    天使!哦采它吧,摘它吧,那开小花的药草。    弄一个瓶来保存它!把它插进那些还没有    向我们开放的  欢悦里;用秀丽的瓮坛    来颂扬它,上面有龙飞凤舞的铭文:    "Subrisio Saltat."    然后你,亲爱的,    为最诱人的欢乐    消然忽略的你。也许你的    流苏为你而完美——,    或者在那年轻的    丰满胸脯之上绿色的金属般绸衣    令人感觉无限地奢侈,什么也不缺乏。    你    经常以不同方式放在一切颤动的天平上的    恬静的市场水果    公开地展示在众多肩膀中间。    是哪儿,哦那个地方在哪儿,——我把它放在心里——,    他们在那里还远不能,还在彼此    脱落,有如试图交尾、尚未正式    配合的动物;——    那里杠铃仍然很重;    那里碟子仍然从它们    徒然旋转的杆子上    摇晃开去……    于是突然间在这艰苦的无何有之乡,突然间在    这不可名状的地方,那儿纯粹的"太少"    不可思议地变成——,转化    成那种空虚的"太多"。    那儿多位数    变成了零。    方场,哦巴黎的方场,无穷尽的舞台,    那儿时装设计师,拉莫夫人,    在缠绕在编结人间不停歇的道路,    无尽长的丝带,从中制作崭新的    蝴蝶结,绉边,花朵,帽徽,人造水果——,都给    涂上虚假色彩,——为了装饰    命运的廉价冬帽。    …………    天使:假如有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处所,在那儿,    在不可名状的地毯上,爱者们展现了他们在这儿    从不能做到的一切,展现了他们大胆的    心灵飞翔的高尚形象,    他们的欲望之塔,他们    早已离开地面、只是颤巍巍地彼此    倚靠着的梯子,——假设他们能够做到这一切,    在四周的观众、那数不清的无声无息的死者面前:    那么他们会把他们最后的、一直珍惜着的、    一直藏匿着的、我们所不知道的、永远    通用的幸福钱币扔在    鸦雀无声的地毯上那终于    真正微笑起来的一对情侣面前吗?      1922年2月14日,穆佐       第六首    无花果树,长久以来我就觉得事关重大,    你是怎样几乎完全错过花期    未经夸耀,就将你纯粹的秘密    催入了及时决定的果实。    像喷泉的水管你弯曲的枝桠    把汁液驱下又驱上:它从睡眠中    几乎还未醒来,就跃入其最甜蜜成就的幸福。    看哪,就像大神变成了天鹅。    ……但是我们徘徊着,    唉,我们以开花为荣,却无可奈可地进入了    我们最后的果实之被延宕的核心。    在少数人身上行动的紧迫感如此强烈地升起    以致他们已经站近,并燃烧于心灵的丰富之中,    当开花的诱惑如同柔和的夜色    触抚到他们嘴巴的青春,触抚到他们的眼帘:    也许只是英雄身上,以及那些注定夭亡的人们身上    从事园艺的死亡才以不同方式扭曲了血管。    这些人向前冲去:他们先行于    自己的微笑,正如凯尔奈克的微凹浮雕上的    马车先行于凯旋的国王。    说来奇怪,英雄竟接近于夭亡者。持久    与他无缘。他的上升就是生存。经常    他走开去,步入他的恒久风险之    变换了的星座。那里很少人能发现他。但是,    对我们阴郁地缄默着的命运,突然间热烈起来,    把他唱进了他的呼啸世界的风暴中。    我还没有听说谁像他。他的沉闷的音响    突然挟着涌流的空气从我身上穿过。    于是我多么愿意回避憧憬:哦我多么希望    成为、也许还可能成为一个儿童,静坐着    支撑着未来的手臂,读送参孙的故事,    他的母亲开初怎样不孕,后来却分娩了一切。    哦母亲,他在你的体内难道不已经是英雄吗,    他的威风凛凛的选择难道不是在你体内开始的吗?    成千上万人曾在子宫里酝酿,希望成为他,    但是看哪:他掌握并舍弃,选择并得以完成。    如果他曾经捣毁圆柱,那就是他从    你的肉体的世界里迸出来,来到更狭窄的世界的时候,    他在那里继续选择并得以完成。哦英雄的母亲们,    哦奔腾河流的源头!你们就是峡谷,    少女们已经高高地从心灵边缘,悲泣着,    冲了进来,将来为儿子而牺牲。    因为英雄一旦冲进爱的留难,    每个为他而跳的心都会使他出人头地,    这时他转过身来,站在微笑的终点,一改常态。     1912年2-3月,杜伊诺;1913年1-2月托莱多,龙达;    1913年晚秋,巴黎;1922年2月9日,穆佐       第七首    随年龄而消逝的声音,别让、别再让求爱    成为你的叫喊的本性;虽然你叫得像鸟一样纯净,    当升腾的季节将它扬起,几乎忘却    它是个烦恼的生物而不仅是一颗心,    由季节扔向明媚,扔向亲切的天空。不亚于    鸟儿,你也会求爱——,让沉默的女友    体验到你,虽然还看不见,在她心中一个答案    却慢慢苏醒,一面倾听一面温热起来,——    以炽烈的对应感情回报你的大胆的感情。    哦,春天还会懂得——,没有一个角落不回响着    圣母领报节的声音。开始是那微细的    询问式的尖叫,由一个纯洁的允诺的白昼    以不断增大的寂静抑制下去。    然后走上阶梯,走上呼唤的阶梯,到达被梦想的    未来之殿堂——;然后是颤音,喷泉,    它在充满诺言的嬉戏中一落下来便    预示着另一次逼人的喷射……而夏季就在眼前。    不仅是所有的夏晨——,不仅是    它们怎样变成白昼并在开始之前放光。    不仅是围着花卉显得温柔、在上面    围着成形的树木显得强壮有力的白昼。    不仅是这些扩张力量的虔诚,    不仅是道路,不仅是黄昏的草场,    不仅是晚来雷雨过后呼吸到的清新,    不仅是随黄昏而来的睡意和预感……    而且还有夜!还有崇高的夏    夜,还有星星,地球的星星。    哦,将来总会死灭,会无限地认识它们,    所有这些星星:因为怎么,怎么,怎么才忘得了它们!    看哪,我在那儿呼唤过爱者。但不止是她    会来临……从柔弱的坟墓里有少女们    会来临而且站立着……因为,我该怎样、    怎样限制被呼唤过的呼唤?沉没者永远    寻求着陆地。——你们孩子们,一个曾经    在此岸被掌握过的东西抵得上许许多多。    不要认为命运会多于童年的密致内容;    你可经常那样赶超被爱者,喘息着,    喘息着,在无缘无故向旷野幸福奔跑一通之后。    眼前生活是壮丽的。连你们也知道,少女们,即使看来    一无所有的你们在沉没——,你们在城市    最邪恶的街巷里溃烂着,或者公开成为    垃圾。因为每人都有一小时,也许不是    完整的一小时,而是两个片刻之间几乎不可    以时间尺度来测量的刹那,那时她也有    一个生存。一切。充满生存的血管。    只是,我们如此轻易地忘地,我们发笑的邻人    既不向我们证实也不妒忌的一切。我们愿意    把这一切显示出来,既然最显见的幸福只有当我们    在内心将它变形时才能让我们认识它。    被爱者啊,除了在内心,世界是不存在的。我们的    生命随着变化而消逝。而且外界越来越小    以致化为乌有。从前有过一座永久房屋的地方,    横亘着某种臆造的建筑,完全属于    想象的产物,仿佛仍然全部耸立在头脑里。    宽广的力量仓库系由时代精神所建成,像它从万物    提取的紧张冲动一样无形。    他不再知道殿堂。我们更其隐蔽地节省着    心灵的这些糜费。是的,在仍然残存一件、    一件曾经被祈祷、一件被侍奉、被跪拜过的    圣物的地方,它坚持下去,像现在这样,一直达到    看不见的境界。    许多人不再觉察它了,他们忽略了这样的优越性,    就是可以在内心用圆柱和雕像把它建筑得更加宏伟!    世界每一次沉闷的转折都有这样一些人被剥夺继承权,    他们既不占有过去,也不占有未来。    因为未来即使近在咫尺,对于人类也很遥远。这一    点不,    应当使我们迷惘;毋宁应当在我们身上加强保持    仍然被认知的形态。这个形态一旦立于人类之间,    它便立于命运那灭绝者之间,立于    不知何所往的事物之间,恰如存在过一样,并将星星    从稳固的天空弯向自身。天使啊,    我还将向你显示这一点,瞧那边!在你的凝视中    它终于站着被拯救了,最后直立起来。    圆柱,塔门,狮身人面兽,大教堂耸然而立的    尖塔,倾圮城市或外国城市的灰色尖塔。    这难道不是奇迹?哦,赞叹吧,天使,因为是我们,    是我们,哦你多么伟大,请告诉人们,是我们能够做    到这一切,我的呼吸    还短得不足以颂扬。看来我们毕竟没有    耽误空间,这些满足愿望的、这些    属于我们的空间。(它们一定大得可怕,    因为我们几千年的情感也没有填满它们。)    但是一座塔楼是大的,不是吗?哦天使,它是的,——    即使和你相比,你也大吗?沙特尔教堂是大的——    而音乐    耸得更高,超过了我们。即使只有    一个慕恋着的少女,孤零零在夜窗旁……    她不也来到了你的膝前吗——?    不要认为,我在求爱。    天使啊,即使我向你求爱!你也不会来。因为我的    呼喊永远充满离去;面对如此强大的    潮流你无法迈进。我的呼喊像    一只伸开的手臂。而它向上张开来    去抓抢的手一直张开在    你面前,有如抵挡和警戒,    高高在上,不可理解。      1922年2月7日,穆佐       第八首    献给鲁道尔夫·卡斯奈尔    生物睁大眼睛注视着    空旷。只有我们的眼睛    仿佛倒过来,将它团团围住    有如陷阱,围住它自由的出口。    外面所有的一切,我们只有从动物的    脸上才知道;因为我们把幼儿    翻来转去,迫使它向后凝视    形体,而不是在动物眼中显得    如此深邃的空旷。免于死亡。    只有我们看得见它;自由的动物    身后是死亡而    身前则是上帝,当它行走时它走    进了永恒,有如奔流的泉水。    我们前面从没有,一天也没有,    纯粹的空间,其中有花朵    无尽地开放着。永远有世界却    从没有不带"不"字的无何有之乡    人们所呼吸的、尽管无限地知悉却并不渴望的    那纯净的、未经监视的气氛。一个人在童年    曾经悄然迷失于这种气氛并被    震醒过来。或者另一个人死了,也是这个样子。    因为人接近死亡便再也见不着死亡    却向外凝视着,也许用巨大的兽眼。    爱者们,如果不是有对方    阻挡了视线,就会接近它并且惊讶……    仿佛由于疏忽而向他们显现    在对方的身后……但没有人    能超越他,于是世界又向他回来。    永远面对创造,我们在它上面    只看见为我们弄暗了的    广阔天地的反映。或者一头哑默的动物    仰望着,安静地把我们一再看穿。    这就叫做命运:面对面,    舍此无它,永远面对面。    从另一方向对我们走来的    那实在动物身上如有    我们这样的意识,它便会拖着我们    跟随它东奔西走。但它的存在对于它    是无尽的,未被理解的,无视    于它的景况,纯洁无瑕有如它的眺望。    我们在哪儿看见未来,它就在那儿看见一切    并在一切中看见自身,并且永远康复。    但是在因戒备而发热的动物身上    是巨大忧郁的重量与惊惶。    因为经常制服我们的一切也    永远附着在它身上,——那是一种回忆,    仿佛人们追求的东西一下子变得    更近了理真切了,无限温柔地    贴近我们。这里一切是距离,    那里曾经是呼吸。同第一故乡相比    第二故乡对他显得不伦不类而又朝不保夕。    哦永远留在将它足月分娩的子宫里的    渺小的生物是多么幸福啊;    哦即使在婚礼上仍然在体内跳跃不停    的蚊蚋是多么欣悦啊:因为子宫就是一切。    请看鸟雀的半信半疑吧,    它几乎从它的出身知道了二者,    仿佛它是一个伊特卢利阿人的灵魂,    从一个以长眠姿势为盖    周围留有空间的死者身上飘逸出来。    一个从子宫诞生却又必须飞翔的    生物是何等狼狈啊。它仿佛恐惧    本身,痉挛穿空而过,宛如一道裂缝    穿过茶杯。蝙蝠的行踪就这样    划破了黄昏的瓷器。    而我们:凝望者,永远,到处,    转向一切,却从不望开去!    它充盈着我们。我们整顿它。它崩溃了。    我们重新整顿它,自己也崩溃了。    谁曾这样旋转过我们,以致我们    不论做什么,都保留    一个离去者的风度?正如他在    再一次让他看见他的整个山谷的    最后山丘上转过身来,停顿着,流连着——,    我们就这样生活着并不断告别。      1922年2月7-8日,穆佐       第九首    如果可以像月桂一样匆匆度过    这一生,为什么要比周围一切绿色    更深暗一些,每片叶子的边缘    还有小小波浪(有如一阵风的微笑)——:为什么    一定要有人性——而且既然躲避命运,    又渴求命运?……    哦,不是因为存在着幸福,    一件眼前损失的仓卒的利益。    不是出于好奇,或者为了心灵的阅历    那是在月桂身上也可能有的……    而是因为身在此时此地就很了不起,因为    此时此地,这倏忽即逝的一切,奇怪地    与我们相关的一切,似乎需要我们。我们,这最易    消逝的。每件事物    只有一次,仅仅一次。一次而已,再没有了。我们也    只有一次。永不再有。但像这样    曾经有过一次,即使只有一次:    曾经来过尘世,似乎是无可挽回的。    于是我们熙来攘往,试图实行它。    试图将它容纳在我们简朴的双手中,    在日益充盈的目光中,在无言的心中。    试图成为它。把它交给谁呢?宁愿    永远保持一切……哎,到另一个关系中去,——    悲哉,又能带去什么呢?不是此时此地慢慢    学会的观照,不是此时此地发生的一切。什么也不是。    那么,是痛苦。那么,首先是处境艰困,    那么,是爱的长久经验,——那么,是    纯粹不可言说的事物。但是后来,    在星辰下面,又该是什么:它们可是更不可言说的。    可漫游者从山边的斜坡上也并没有    带一把土,人人认为不可言说的土,到山谷里来,    而是一句争取到的话,纯洁的话,黄色的和蓝色的    龙胆,我们也许在此时此地,是为了说:房屋,    桥,井,门,罐,果树,窗户,——    充其量:圆柱,塔楼……但要知道,是为了说,    哦为了这样说,犹如事物本身从没有    热切希望存在一样。缄默的大地之    秘密的诡计,如果它促使相爱者成双成对,    不正是让每一个和每一个在他们的感情中狂喜吗?    门坎:对于两个    相爱者又算得什么,他们会把自己更古老的    门坎一点点踏破,在从前许多人之后    在未来许多人之前……,轻而易举。    此地是可言说者的时间,此地是它的故乡。    说吧承认吧。可以经历的    事物日益消逝,而强迫代替    它们的,则是一桩没有形象的作为。    是表皮下面的作为,一旦行动从内部生长出来    并呈现另样的轮廓,它随时欣然粉碎。    在铁锤之间存在着    我们的心,正如舌头    在牙齿之间,虽然如此,    它仍然继续颂扬。    向天使颂扬世界,不是那不可言说者,你不可能    向他夸耀所感觉到的荣华;在宇宙中,    你更其敏感地感到,你是一个生手。那么让他看看    简单事物,它由一代一代所形成,    作为我们一部分而活在手边和目光中。    向他说说这些事物。他将惊诧不已地站着;恰如你    站在罗马制绳工人或者尼罗河畔制陶工人身旁。    让他看看一件事物可能多么幸福,多么无辜而又属于我们,    甚至悲叹的忧伤又如何纯粹取决于形式,    作为一件事物而服务于人,或者死去成为一件事物,    ——到极乐彼岸去躲避提琴。而这些,靠死亡    为生的事物懂得,你在赞美它们;它们空幻无常,    却把最空幻的我们信赖为救星。    希望我们在看不见面的心里把它们完全变    成——哦无空无尽地——我们自己!不管我们到底是谁。    大地,不就是你所希求的吗:看不见地    在我们体内升起?——这不就是你的梦,    一旦变得看不见?大地!看不见!    如果不是变形,你紧迫的命令又是什么呢?    大地,亲爱的,我要你。哦请相信,为了让你赢得我,    已不再需要你的春天,一个春天,    哎哎,仅仅一个就使血液受不了。    我无话可说地听命于你,从远古以来。    你永远是对的,而你神圣的狂想    就是知心的死亡。    看哪,我活着。靠什么?童年和未来都没有    越变越少……额外的生存    在我的心中发源。      1912年2月,杜伊诺;1922年2月9日,穆佐       第十首    愿有朝一日我在严酷审察的终结处    欢呼着颂扬着首肯的天使们。    愿敲得脆响的心之槌没有一只    不是落在柔和的、怀疑的或者    急速的琴弦上。愿我的潸然泪下的颜面    使我容光焕发;愿不引人注目的哭泣    辉耀起来。哦忧伤的夜夜,那时你们于我    何等亲切。愿我没有更卑屈地跪着,无可慰藉的姊妹,    来接纳你们,没有更松散地委身于    你们松散的头发。我们,挥霍悲痛的人。    我们怎样努力看透那凄惨的时限,试图预见    悲痛是否会结束。可它们竟是    我们用以过冬的叶簇,我们浓暗的常春花,    隐秘岁月的时序之一——,不仅是    时序——,还是地点,居留地,营房,土地,寓所。    然而,悲哉,苦难之城的街巷是何等陌生,    在那虚假的、由于小声为大声淹没而形成的    寂静中,有镀金的喧哗,爆裂的纪念碑,    从铸模空处的铸型中虚张声势而出。    哦,一个天使怎样不留痕迹地践踏着他们的抚慰市场,    市场旁边有现成买到的教堂:干净,    封闭,幻灭,有如星期日的邮局。    但是外面,年市的边缘不断泛着涟漪。    自由的摆荡!热情的潜水人和魔术师!    以及俗艳幸福的人形射击场,那儿    靶子来回摆动发出白铁皮的声响,    如果一个更伶俐者射中它。被喝采声弄昏了头,    他蹒跚前行;因为货摊在击鼓怪叫,    抬徕每个好奇的人。但是对于成年人,    特别值得一看的是,金钱如何繁殖,按照解剖学方式,    不仅仅是为了娱乐:金钱的生殖器,    一切,整个,全过程——,富于教育意义,而且    保证丰饶…………    ……哦,可是就在外面,    在最后的板壁后面,贴着"不朽者"的广告,    就是那种苦味的啤酒,只要饮者同时咀嚼出    新鲜的乐趣,它就会对他显出甜味来……,    而在板壁的背面,就在它们后面,一切都是真实的。    孩子们在游戏,情人们在拥抱着,——在旁边,    诚挚地,在稀疏的草地上,还有狗群在撒欢。    青年人被招引得更远;也许他爱了上一个年轻的    悲伤……他跟着她来到了牧场。她说:    远得很。我们住在外面,那一边……。    哪儿?于是青年人    跟随着。他为她的风度所动。肩膀,颈项——,也许    她出身于名门望族。但他离开了她,转过身来,    回首,点头……又有什么意思?她是一个悲伤。    只有年轻的死者,在永久宁静的、    断绝尘缘的最初状态中,    爱慕地追随着她。她在等待    少女们,并和她们交朋友。轻轻向她们展示    她穿戴些什么。痛苦的珍珠和忍耐的    细面纱。——她跟着青年人一起走了    沉默地。    可是在她们所居住的那边,在山谷里,一个较老的悲伤    眷顾着青年人,当他发问时:——她便说,我们曾是    一个大家族,我们是悲伤。父辈们    在大山那边经营着采矿;在人间中间    你有时会发现一块精致的原始哀愁    或者,从古老的火山发现含矿渣的石化的愤怒。    是的,它是从那里来的。我们一度很富有。    于是她轻盈地将他引过悲伤的宽广景色,    向他指示庙堂的圆柱或者那些城堡的    废墟,当年悲伤王侯曾从那里贤明地    统治过国土。向他指示高大的    泪之树和盛开忧愁之花的田野,    (活人把它们只认作温柔的簇叶);    向他指示正在吃草的悲哀的动物,——有时候    一只鸟惊恐地飞走了,笔直飞过它们仰望的视野,    远处是它的孤独叫喊的文字形象。——    晚间她将他引向悲伤家族长辈们的    坟墓,引向神巫们和先知们。    可夜临近了,她们更轻柔地徘徊着,不久    月亮上升了,那警戒着一切的    墓碑浮现出来。对尼罗河畔的那一个有如兄弟,    那巍峨的斯芬克斯——:沉默房室的面容。    于是他们惊愕于加冕的头颅,它永远    沉默地将人脸置于    星斗的天平之上。    他的目光,由于早夭而眩晕,    竟看不见它。但她的凝视    从双冠边缘后面出现,吓走了枭鸟。而枭鸟    以缓慢的下滑姿势沿着脸颊掠过,    那具有最成熟弧形的脸颊,    在两面打开的书页上,以新的    死者听觉微弱地描绘着    不可言述的轮廓。    而更高处是星群。新的星群。苦难国土的星群。    她缓慢地称呼悲伤:"这里,    看哪,看骑士,手杖,而更完满的星象    他们称之为:果实冠冕。然后,更远处,靠近极地:    是摇篮,道路,燃烧的书,玩偶,窗户。    但在南方的天空,纯净得如在一只被祝福的    手掌中,是光辉灿烂的M.    它意味着母亲们……"    但死者必须前行,沉默地将他带到    更古老的悲伤,直至浴照在    月光中的峡谷:    那喜悦之泉。她充满敬畏地    称呼它,说道:"在人们中间    它是一条运载的河流。"    站在山脚下。    于是她拥抱着他,哭泣起来。    他孤单地爬上来,爬到原始苦难之山。    而他的步伐一次也没有从无声的命运发出回响。    但是,如果她在我们、无尽的死者身上唤醒一个比喻,    那么请看,她或许是指空榛树上    下垂的柔荑花,或许意味着    早春时节落在幽暗土壤上的雨水。——    而我们,思考着    上升的幸运,会感受到    当一个幸运降临时    几乎使我们手足无措的情绪。  1912年初,杜伊诺;1913年晚秋至年末,巴黎;1922年2月11日,穆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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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享 小狗狗要来加拿大啦~
热度 11 卉樱果 2013-3-24 10:49
首先报告一个好消息,儿子全家的技术移民批准了,经过1000多天的等待,终于拿到护照了。俺下个月中就回上海去帮帮手,因为他们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。 然后六月中,俺就带着他们来温哥华小住,他们最终是去多伦多的,虽然东西两个城市,毕竟是在一个国家啦。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孙子刚满八个月,上门牙开始出芽,大概比较难受,使得他像一只小狗狗那样,有时大叫,有时把自己的上下四颗牙齿咬的格格响,还到处咬东西 - 牙胶,玩具,饼干,家具角,他妈咪的脖子,手臂......但是,宝宝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很文雅哦~ 妈咪在大熊肚子上放了一个玩具,对宝宝说:Go! 宝宝立即起身 从匍匐到肚子离地 像小狗狗那样撑起手臂和脚 屁股翘的老高 爬得飞快 几乎想站起来奔跑~ 终于拿到了大熊肚子上的玩具。 你好棒也!妈妈说。宝宝笑了。 点这里看看奶奶我的画,加加分,谢谢啦~
个人分类: 金秋年华|8596 次阅读|14 个评论
分享 自断手臂碰瓷 一年骗10多万
热度 1 ojx111 2012-12-16 00:58
From 华西都市报 遇到车速较慢的汽车经过,突然冲上去,然后躺地不起,这成了“碰瓷”团伙的惯用伎俩。而郫县犀浦镇的一团伙同样是用这招,但为了让这出戏演得逼真,一人竟自己掰断手臂,一人断了不医。   用此“苦肉计”,该团伙已实施碰瓷诈骗10余起,诈骗金额达10余万元。日前,该团伙再次实施诈骗时,被警方逮个正着。 朋友来电撞到人了咋跟我遇到的一样?   本月11日,郫县市民赖先生接到朋友电话,称在安靖镇撞到了一名骑自行车的男子,导致对方手臂骨折。在赔偿了4000元后,询问赖先生如何写“不追责协议”。   “这跟7天前我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。”赖先生说,12月4日,在郫县犀浦镇,一辆自行车突然撞在自己的面包车上,车上的两名男子当场倒地不起。他随即将两人送医,经检查,其中一名男子手臂骨折。双方协商后,他支付对方8000元赔偿金,并签订了“不追责协议”。回家后,他感觉事发蹊跷,次日报案。   获知这一信息,赖先生让朋友稳住对方,当即和民警赶往安靖。“到那儿一看,果然就是他们。”赖先生说。   随后,两名男子被民警带回犀浦派出所。 2人做诱饵3人帮腔十多人中招赔钱了事   经审查,两人承认是故意“碰瓷”,并交代还有3名同伙。随即,犀浦派出所民警在安靖镇一出租屋内将另外3人抓获。   犀浦派出所所长许刚介绍,该团伙成员均为中江县人,从去年8月开始,一直活跃在成都周边作案。“两人做诱饵、3人装亲属帮腔。”许刚说,他们一般选择在车速缓慢和人流较少的路段下手,两名“诱饵”骑车冲上去挨“撞”,然后躺在地上不起来。随后在附近医院一查都是骨折。   这时,另外3人伪装成他们的亲属赶到医院,并劝司机息事宁人,赔点钱了结此事。“据他们交代,赔钱一般是5000元-20000元。”许刚说,至今,至少有十多名司机中招,往往都是赔钱,并签订“不追责协议”了事。   按照此法,该团伙已实施碰瓷诈骗10余起,诈骗金额10余万元。 嫌疑人设计“苦肉计”为逼真自己掰断手臂   看似普通的碰瓷伎俩,如何能让这么多司机在被骗后还浑然不知?记者从许刚处得知,原来在碰瓷环节中,嫌疑人还设计了一个“苦肉计”。   经审讯得知,两名“诱饵”为了让戏演得逼真,吴某因一次意外,手臂受伤后,不送医医治;另一“诱饵”谭某更是直接将自己的手臂掰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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